乘喜鹊看云去

 

蒋方舟

 

   天上穷啊！空气上不能种粮食，顶多种几朵白云。天上的姑娘织女，聪明美丽，不过也经常挨饿，唯一的谋生手段就是每天捉点云朵来，撕成云絮，纺成布，然后背到人间来卖。她一年只能到人间赶几次集，因为路程太远。为了省钱，她每次都很辛苦地自己飞，从来不敢搭太空飞船。

   这一天，她在湖边洗脸，遇到了来湖边草坪放牛的牛郎——与其说是放牛，还不如说是溜牛。这牛可不是苦力，而是牛郎的宠物。牛郎买下了这头价值不菲独一无二的宠物黄金牛，所以绰号叫牛郎。他的另一个绰号是“黄金单身汉”。连他的牛都有好几间别墅。

   织女虽是穷地方出来的，却天生丽质，艳若桃李。牛郎一见，视为天人——当然织女本身就是天人。牛郎当即就搭承了一架航天飞机，跟在织女的后面，飞呀飞，飞过了好几个太空站，终于在遥远的星球上，找到织女的家——这根本就不叫家嘛！上无片瓦，下无寸土。天上穷啊，急待扶贫！

   牛郎和织女结婚了。牛郎说：“老婆啊，每天捉云彩总不是脱贫致富的办法。应该充分利用这里的旅游资源，投资搞开发。”织女说：“对啊！不如组建个旅游开发公司，就叫‘人间天上’吧！”

   旅游开发的项目真不少呢！有“看云一日游”“望云两日游”“观云十日游”“盯云一年游”……爱怎么看怎么看，爱看多久就看多久。可以一人看，也可以情人看，还可以全家看。当然，最丰富最有趣最吸引人的主打项目还是“乘船银河游”：在夜空下，穿行在银河里，人会觉得自己比神仙还逍遥呢。当然，最激动人心的重头戏还是银河游的终点———可以看云彩哩！其实看云彩并不单调，真的是挺有趣哩。——如果你放下人间烦心事慢慢看的话。就会有李白“行到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”的兴致了。看云起云落，云聚云散，云浓云淡，云舒云卷。人用心参观，云随意表演。真是人间天上，天上人间！

   当然，唯一的难题就是交通不便。不是每个人都有经济能力搭乘航天飞机的。这一点，牛郎织女也想到了。他们组织了一些体力充沛的天空闲置劳动力——喜鹊，开了一个“鹊的”公司。乘鹊的，便宜又方便。每年的七夕前后，是“鹊哥们”最忙的时候。“乘喜鹊看去云”，走吧！走吧！